小麻雀不知道

去做想做的事吧

【瓶邪】故人归23

根据战国墓里红幡条指引的出处,我去了一次西藏,又辗转到了墨脱。

再回到杭州,已经是两个月后,仿佛是从虚空界又回到了凡间,我瞬间想起胖子这孙子居然一个电话也没回,这是要和云彩生了儿子再让我去观礼吗?

我主动打电话给那伙计,没想到他说胖子已经回来半个月了,他把我的话和信封都带给了他,以为他已经和我联系了。

我心里开始有点不安,按照胖子的性格,既不向我要尾款,也不骂我抠门精,这事发生的概率比闷油瓶是个女人还要低,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。

下了飞机我冲到他家门口,砰砰砰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,倒把他邻居给招来了,见我嗓音粗哑,脖子上还有老大一条疤,还以为是上门催债的。

我反复解释说我是他朋友,好几个月电话都不通很担心他,大爷见我说得真诚,信了大半,从家里拿了备用钥匙给我开门,“说起来我也好几天没见小王了……嚯,这酒气!”

门一打开,满屋的酒气并霉气张牙舞爪地冲出来,把我熏一跟头,他娘的,胖子是在垃圾场上建了个房子吗?

老大爷受不住这酸爽的味道,扶着门找胖子的身影。

我走进去,才发现桌子上地上都是一个个的空酒瓶,还有吃完没刷的碗筷,混合成一股能把人送走的味道。

我捏着鼻子穿梭在乱瓶之中,终于在他家小破沙发和桌子之间找到了他,难为他那么肥硕的身躯还能挤进那一道小缝。

我弯下身,拍了拍他的脸:“胖子,嘿,胖爷!怎么了您这是,就算被云彩拒绝也用不着借酒浇愁吧?”

我印象中胖子一直是个乐天派,似乎遇到再怎么棘手的事他总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,虽然多半不怎么靠谱。

胖子睁开眼睛看到是我:“哦,天真啊。”说完就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,看到这一举动,我真是又好笑又有些怀念。

学那闷油瓶子什么不好,非捡他磨人的来学。

大爷还站在门口,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,我站起来对他道:“大爷,地上都是酒瓶子,您就别过来了再绊到,您刚才也听到了,胖子认识我,我来照顾他就行了。”

老大爷点点头,嘱咐了我一句,慢慢关上了门,还能听到他唠叨:“什么时候小王也学会毛头小子那一套耍酒疯了……”

我蹲下身把他扶坐起来,才发现他好像瘦了很多。

胖子仍看着天花板也不看我,我在他身边坐下来,用手在他面前招了招:“嘿,怎么……”

“云彩死了。”胖子毫无预兆的开口了。

我面上一怔,猛的转头看他,胖子面无表情,眼睛中静静流出泪来,后来越流越多,越流越多,最后他索性嚎啕大哭起来,丝毫没有形象可言。

在他断断续续的哭声中,我才知道原来云彩去山中采药,不慎被发狂的猞猁抓伤了,慌乱逃跑时踩中了陷阱,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。

世事就是这么操蛋,当你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时候,偏偏意外就这么来了。

这种心情我再明白不过。

我没有安慰他,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,我只是一边抽烟一边陪着他。

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他捂着头看着一地的酒瓶和烟头,看着我说道:“他娘的把胖爷家弄的这么乱,也不知道收拾收拾。”

我转了转打火机,又点了一根烟,“老子连自己家都懒得收拾。”

胖子又躺下去,想了想道:“头疼,以后不能再喝酒了,”说完看了看我,“你能不能停停,你抽的整个人快着火了。”

我低头笑了笑,享受地吸了一口,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,想起以前我连烟圈都不会吐,笑得更开心,对他说:“老子想抽就抽。”

胖子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道:“什么时候信佛了?挖人祖坟又杀粽如麻,你这不给人佛祖添麻烦吗?”

“施主,积点口德吧。”我顺着他的目光落在我左手手腕上的佛珠,抬起手向他展示,“给你免费讲一段感动天感动地的爱情故事,你要不要听听?”

胖子喃喃道:“胖爷的爱情已经夭折了,他的也夭折了吗?”

“说有一个男人去到墨脱采藏海花,他爱上了当地要献给阎王的女子白玛,两人很快有了一个孩子。

但这男人的家族不许与外人通婚,眼看任务日期将近,男人怕给妻儿带来杀身之祸,临走之际他对白玛承诺,等他半月,若半月之后他没有回来,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。

白玛答应了,却没有遵守,她将孩子交给了庙里的喇嘛,自己仍然等着男人。

终于那男人的家族知道了白玛与孩子的存在,他们杀死了白玛,抢走了孩子。”

胖子嘁了一声:“什么家底啊?皇宫贵胄啊,跟外人通婚就不纯啦?这男人家姓爱新觉罗啊?”

“这孩子拥有家族几百年来最纯的麒麟血,”听到这里胖子的神色变了,“后来,他成为了张家现在的张起灵。”

“其实当初白玛并没有完全死去,她知道孩子若是回到张家,必定会因为张家的命运成为一个没有心的人,她服下了藏海花,等这孩子来将自己唤醒。”我低头拨弄着佛珠,“几十年后,张起灵来到了喇嘛庙,见到了白玛。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天。”

我想起那个孤单地坐在天井的雕像,想起它栩栩如生的眼睛里蓄满的泪水,闭了闭眼接着道:“这串佛珠是一座雕像上戴的,我觉得我带着更合适,就顺手拿了。”

胖子沉默良久,忽然笑了一声,“小三爷不光会坑蒙拐骗,还会顺手牵羊了,可喜可贺。”

我扯了扯嘴角,不说话了,拿起桌子上研究了一晚上的地图继续描画,胖子见了随口问了一句,“什么东西,都让你戳成马蜂窝了?”

我递给他看,指了指地图上用烟头烫出来的地方,洛阳商周夹层墓,秦皇岛凤凰山战国墓,贵阳修文县水洞墓和巴乃羊角山水下瑶寨墓,“这是我下过的墓里,有过小哥记号的。”

胖子弹了弹地图上的烟灰,“你个败家子,把胖爷的传家宝地图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!”

我掏出钱包,摸出一个一毛钱的票子,想了想又抽出一张,财大气粗的甩给他,像是壕掷一百万,“赔给你行了吧。”

胖子就笑:“你他奶奶的就这两毛买馒头都不够胖爷塞牙缝的。——借个火。”

我给他点上,胖子吐了口烟问我,“天真,不开玩笑啊,真打算就这样了?”

我淡淡一笑,嗯了一声。

我的声音很轻,心态也很平和,胖子的眼眶却红了。

我没有告诉胖子的是,以往极尽荣耀的身份带给闷油瓶的只有无尽的痛苦,张家因为内讧分崩离析,一支去了长沙组建起了老九门,一支据说去了海外办起了教育机构,而他成为家族分裂的替罪羊,百年间踽踽独行,最后因失魂症发作于十万大山深处被当作人饵,下墓钓尸。

我会发现,我会记得。哪怕无关情感,对他,我不敢失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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